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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心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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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心動

步入十月後時間突然過得很快。

月中下了兩場雨, 北溪一下子就冷了起來。

齊悅對北溪的秋冬天氣變化來不及適應,再一次感冒。

晚上在大教室加訓,她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做題。

腦袋裏像有團漿糊似的, 怎麽轉都轉不動。

老陳頭從一開始對她實力的讚賞, 到後面題量上來, 她的狀態和做題速度都趕不上徐舟他們,他表示十分惋惜。

就如齊悅自己感覺到的, 省賽和市賽的難度水平不是一個量級, 盡管她非常努力的想要跟上他們的節奏,但有些事情不是她努力就可以做到。

這周六的競賽在即,她不想拖徐舟他們的後腿。

老陳看出她的賣力, 下課後特意跟她談了談心:“我看你這幾天臉色不太好,還是身體要緊啊。競賽年年都有, 你才高二,還有機會,今年不行還有明年,前提是身體能抗住。況且想要去一個好大學, 也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。以你的成績, 只要高考穩定發揮, 北清也是可以任選的。”

齊悅知道老陳這是在委婉地勸她放松點, 大不了就是放棄競賽。

她虛心聽著,等他說完,她沒說什麽,鞠躬道了謝, 然後轉身和等著她的宋麗一塊出了教室。

加訓班上人不多, 又男多女少。宋麗有次和齊悅聊天發現兩人住在同一個小區,而且她也是從外地來讀書的。大家的境遇差不多, 家裏都有個望女成鳳的媽,所以她們對彼此內心的無奈頗能感同身受,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。

齊悅很羨慕宋麗,她明年就要高考了。她說她想考去最南邊,到時候就能離家遠遠的,過上沒人管束的自由生活。

反觀齊悅,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志向在哪。

尤其今天老陳跟她談過話之後,她更迷茫了。

宋麗看她狀態不對,剛才老陳和她談話,她多少也聽到一些,並肩下樓的時候,宋麗安慰她:“你別垂頭喪氣的,競賽不是還有兩天嗎。你這段時間是因為生病,狀態不好很正常,也許到時候你病好了就能大殺四方了呀。”

齊悅不想讓她擔心,勉力對她笑了笑,可笑到一半就沒了力氣,“我擔心我媽...”

她原本也沒有打算要靠競賽闖進大學的門,只是高麗梅想。

她是個不甘平凡的,更不甘自己的女兒是個平凡人。

要是被她聽見老陳說這話,估計又要在家大發雷霆了。

不知道回去要怎麽說這件事。

還好高麗梅最近學校比較忙,晚上總是回來得很晚,齊悅有時都已經睡了。剩下每天一塊吃早餐的那點時間,稍微敷衍一下勉強能對付過去。

齊悅默默嘆了口氣。

“算了,不說這個了。我們去吃點東西吧?”宋麗見狀,熱情地挽著她邀請她去小吃街。

正好齊悅也有點餓了,“嗯。”

已經十點鐘了。

學校外沒什麽人來往,昏黃的路燈將秋日的蕭瑟裝點分外淒涼。

兩人剛出校門,齊悅就被風吹得打了個擺子。

宋麗突然指著前面不遠處的幾個人影說,“咦,那不是蔣博嗎?”

蔣博?

今天徐舟他們說有事,晚上走得挺早的,怎麽這個時間還在學校附近?

那個方向是小公園,齊悅擡眼望過去,只見入口處沒有燈,黑乎乎的,有幾個熟悉的背影輪廓,被人推推搡搡地進了裏面。

齊悅見狀,心頭突然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。

她迅速拉著宋麗藏到路邊綠化帶上,一邊悄悄靠近,一邊摸出手機攥在手裏。

前方,蔣博被人扣著脖子帶進了小公園,剛進去就被推到了地上,眼鏡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撿起來,又有人上去踹了他一腳。

他悶哼一聲。

“唔!”

徐舟在後面大喊:“嚴睿昌,你過分了吧!”

嚴睿昌是高二十班的,他在學校裏風評非常差勁,欺負同學是家常便飯。他在校外認識不少人,又仗著職高的房子威是他哥,平時只要在學校裏看誰不爽,就趁放學把人約到小公園裏“聊天”,輕則勒索點錢財,重則打一頓才肯放人。

前幾天徐舟他們放了學去暴龍上網,蔣博買泡面的時候不小心和嚴睿昌碰到一塊了,他當時就找蔣博要了五百塊錢的醫藥費。

蔣博本以為給了錢這事兒就算完了,誰知嚴睿昌看他出手這麽大方,竟然盯上他了。

今天晚上他們去小吃街吃飯,回來就被堵上了。

“蔣博把錢都給你了,你還想怎麽樣!”徐舟和張成文反剪著手被壓在旁邊,嚴睿昌帶來的人多,做事又謹慎,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他們是被控制著。

嚴睿昌聞言回頭對他們獰笑了一下:“我怎麽過分了?他自己跟我說的大家都是兄弟的,既然是兄弟,那我沒錢花了,找他借點錢怎麽了?”

嚴睿昌從高一就是這德行,前段時間挑釁到江燼頭上,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才老實點。房子威之前還說要幫他報仇,結果被江燼以少勝多反堵了一回,這些時也銷聲匿跡了。

要不是這周江燼沒怎麽來學校,嚴睿昌哪敢這麽猖狂。

徐舟緊皺著眉頭警告他:“你別忘了上次江燼跟你說過什麽!”

誰知他不提江燼還好,一提起來嚴睿昌就跟瘋了似的,又猛踹了蔣博好幾腳,“你他嗎叫他來啊!你以為我怕他?草!”

“嚴睿昌!”

“你幹嘛啊!”

徐舟和張成文雖然比一般學霸多了點機靈,但跟嚴睿昌這種已經是混混的無賴比還是差點狠勁。

他們被幾個人圍著,見蔣博被踹的在地上□□,想上去救他都不行。

躲在圍欄外的齊悅遠遠看著嚴睿昌,隱約記起他好像是那天在體育館外被江燼摁在地上的人。

那天跟今天都是在晚上,她看不清嚴睿昌的具體表情,只記得當時江燼走之後,他灰溜溜地被人架走,和今天氣焰囂張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。

“天吶,他們在幹嘛?打人嗎?”身邊的宋麗沒見過這種情形,嚇得臉都白了,“不行齊悅,我們還是趕快報警吧。”

齊悅正有此意。

但她剛剛按下110這三個數字,突然想到萬一警察來了要把他們全都帶走調查,會不會耽誤周六的競賽?

徐舟和張成文都已經高三了,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的競賽機會。老陳都說過他們今年很有希望被選進國家隊的,要是在這個關口出了事,那他們這三年來的努力豈不是全白費了?

“你在幹嘛,快打電話呀!”宋麗見她拿著手機半天不按撥號,一時情急,音量大了些,反應過來後立刻捂住嘴。

但已經來不及了。

人群最外圍的兩個人聽見這動靜,警惕地回頭:“誰?!”

就連嚴睿昌也發現了似乎有人在外面偷看,示意幾個人出去看看。

眼見她們藏身的地方就要暴露了,宋麗急得都快哭了。

就在這時,身邊的齊悅突然站了起來,她身上四中深藍與純白相間的長袖校服在黑夜裏格外顯眼。

“齊悅?!”宋麗驚呆了。

嚴睿昌他們一見是個女生,頓時放松了警惕。

齊悅其實也很慌,她手腳冰涼得都麻木了。

但這種時候暴露一個人總比兩個人都被發現了好。

她一邊背著手示意宋麗趕快回學校叫老師,一邊動作僵硬地朝公園裏走進去。

“喲,是個小姑娘。”

“高幾的啊,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回家呀?”

“要不哥幾個送送你?”

公園裏的人發出猥瑣的哄笑。

平時在班裏,肖飛宇和宋飛他們也會這樣起哄,可從沒讓她有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
齊悅聽著,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徐舟一見齊悅走進來,眉頭皺得更緊了,“你來這兒幹嘛,趕緊走啊!”

“我......”齊悅也想走,但她進了公園才發覺裏頭的氣氛比外面看起來還要可怕,她腿都嚇軟了,根本走不了。

她看了看地上的蔣博,又扭頭看了看表情凝重的徐舟,面向嚴睿昌的時候,她聲音都在顫,“你們..你們欺負同學,我會告訴老師的。”

“哈哈,還告老師?妹妹,你幼兒園的吧?”

“你去告啊,你去把老師喊來我看看。”

“我好怕喲~”

一聽她說要告老師,嚴睿昌他們都笑了。

徐舟見嚴睿昌不懷好意地靠近齊悅,急得大喊:“嚴睿昌!這事兒跟她沒關系,你趕緊放她走!”

“你說放就放?你算老幾啊你。”嚴睿昌嫌他太吵,一個眼神,壓著徐舟的人立刻捂著他的嘴把他拖到旁邊去了。

離得近了,嚴昌瑞身上那股子難聞的煙臭味直撲齊悅面門。

她皺著鼻子偏過臉去,剛想打噴嚏,擡起手的時候見手機屏幕亮著,齊悅一頓。

她臉色原就蒼白,在月光下更顯得慘淡,那雙水汪汪的小鹿眼倒是透亮,眨巴著強作鎮定的驚慌,襯得她可憐又可愛的。

嚴睿昌走近了一看,還是個小美女,登時有點心癢。

“嘿嘿,你別怕哈,我不打女人的。來,跟哥說說,你哪個班的,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家……”嚴睿昌話沒說完,一道冰冷的男聲忽然憑空出現。

“你活膩了吧。”

低沈的聲線,依舊是拖腔帶調的散漫,尾音卻結束的幹脆利落,冷戾之意透過擴音,瞬間隨風散開在公園上空。

“江燼?”

嚴睿昌聞聲,臉上神色驟變,他四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。

面前的齊悅這時後退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,舉起右手的手機正對著他。

亮起的屏幕上,通話時間顯示已經持續了三分鐘。

“還記著你爹的聲音呢,呵。”江燼充滿戾氣的冷笑就是從她手中傳出來的。

嚴睿昌瞳孔一縮,伸手就要去搶她的手機,電話裏的人卻像正在看著他似的。

“你動她一根頭發試試。”

這一聲警告就像給他貼了道符咒,嚴睿昌頓時僵在原地沒法動彈了。

“給你五分鐘。”

江燼冷淡道:“如果我到了那兒還能見著你,你猜你會怎麽樣?”

其他人一聽到江燼這話也頓時慌了神。

面面相覷著不知所措。

不是說江燼最近去外地了嗎?

嚴昌瑞今天只是來堵蔣博的,帶的人不多,就算多,上次江燼三個人就把房子威他們二十來個全都幹趴了。

他臉色幾變,看起來上次事情給他留下的陰影相當深刻。

就在場面變得僵持的時候,宋麗終於帶著老陳頭趕過來了。

“你們幾個!你們幹什麽呢!都別跑!都給我站住!”幾個男老師還有保衛室的大爺,拿著手電筒和警棍就沖進來了。

嚴睿昌那群人一見事情不妙,瞬間四散跑開了。

危機解除。

齊悅腿一軟就蹲在了地上。

宋麗跑上前抱著她,“齊悅、齊悅你沒事吧?”

夜風吹得人骨頭縫都是涼的,她縮在地上直發抖。

手機裏的通話還在繼續。

齊悅聽見江燼似乎叫了她的名字。

她顫抖著將手機貼到耳邊,完全沒發覺自己已經淚了一臉,開口時細碎的顫音,聽得江燼心都揪了起來。

“齊悅?”

“嗯...”

“沒受傷吧?”

“沒...但是蔣博他……”

齊悅看過去,老陳和另外幾個老師已經把他扶起來了,徐舟他們也打了120,說很快就到。

“我都聽到了,你做的很好。”

江燼清冷而鎮定的嗓音在此時的混亂中顯得格外有分量。

他耐心又溫柔地哄著她,“別怕,我馬上就到了。”

齊悅聽著,鼻尖酸的要命,她差一點就發不出聲音了,哽咽了好幾下,她才一字字道:“好。我等著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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